【聂卫】流动性向（完）-罪名吉光

【聂卫情许徘徊】

—情人节05：00—

十年，今年是盖聂入职秦氏集团的第十年，也是他蝉联集团内网一年一度的投票——“老秦人最想嫁的男人”的第十年。

凭借出色的外貌与工作能力，盖聂不知斩获了多少男男女女的芳心，然而漫长的十年过去，他仍然是一枚浑身散发着清香的单身仔，且毫无恋爱的苗头，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在去办公的路上，因此也不怪有人调侃他是和工作结婚了。

盖聂自己对恋爱结婚不甚积极，他的好朋友荆轲可不这么想，这位朋友去年新婚，蜜月度了快一年也未结束，逢人就说结婚后的日子多么幸福，有老婆的生活是多么美好。荆轲尝到了爱情的甜蜜，也不忘关怀自己还单着的兄弟盖聂，认认真真地给盖聂牵了几次红线，可惜没一次成功的。

人群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八卦，盖聂数年不近女色也在暗中引起过许多讨论，多数人认为他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，不想谈恋爱浪费时间，但也有人偷偷猜测是盖聂那方面不行，所以才断情绝爱一心搞事业，当然这只是人们的私下讨论，没人敢当着盖聂的面这样说或者暗示。

除了荆轲。

在盖聂第不知道多少次婉拒荆轲给他介绍的女生后，荆轲沉默了一会儿，“阿聂，你总拒绝我给你介绍的女孩，这个甚至还没见面就直接说不合适，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。”

“是不是某些方面有困难呢？”荆轲犹豫地问，目光极快地带过盖聂下身。

“……”盖聂额角紧了紧，笑得毫无温度，“因为我喜欢男生，荆兄以为是什么原因？”

“啊，哦，这样啊，”荆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，试图转移话题，“阿聂你有点不够兄弟啊，性取向都不告诉我，害我瞎忙活一场。”

“没必要。”盖聂语气淡然，为了防止荆轲以后给他介绍男生，又说，“你也不必再费心了，我暂时没有恋爱的计划。”

“行，既然阿聂你都这么说了，那我以后就不多管闲事了。”

荆轲嘴上答应着，心里却忍不住吐槽，爱情这种东西又不是能按计划走的。

“阿聂，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？”荆轲好奇地问，他对盖聂是同性恋接受良好，只是想象不出来盖聂和另一个男人谈恋爱的画面。

闻言，盖聂静静地看着他，目光专注。

荆轲咽了咽口水，紧张地捂住自己的衣领，大声说，“我是直男。”

盖聂对他惊恐的反应很满意，哂笑道，“我对已婚妇男没兴趣。”

荆轲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盖聂整了，倒也没生气，而是又问了一遍，“说真的，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盖聂坦诚道，“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同性，可我从来没遇见过让我心动的人，所以你问我，我也答不出来。”

“好吧。”荆轲没想到是这个答案，他和丽姬青梅竹马，感情水到渠成，如果有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，他的回答也会是以丽姬为模板的，思及此，荆轲不由感慨道，“等你以后遇到某个人，哪怕仅仅看了他一眼，你就知道了。”

爱情是这样的，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，感性先于理性做选择。

年假即将结束，荆轲张罗着大伙出来聚聚，地点就定在盖聂家附近新开的一间酒吧。

盖聂提前订好了卡座，因为离得最近，他是最先到的，很快高渐离和雪女就来了，然后是端木蓉，最后是荆轲夫妇。

三男三女，气氛稍许尴尬，因着在场人都心知肚明端木蓉暗恋盖聂，却在不久前经由荆轲得知盖聂对异性无感。

直到几杯酒进肚，氛围才渐渐活跃起来，丽姬雪女端木蓉三女凑在一起有说有笑，荆轲和高渐离聊得热火朝天，盖聂一如既往地寡言，只在别人问他时，回几句话。

酒吧的音乐随着人数增多迎来一个新的高潮，盖过了身边人的谈话声，盖聂端着半满的酒杯，漫无目的地望着周围的人群。

头顶并排的射灯扫过全场，照亮一张张五官各异的面庞，一个美丽的线条分明的侧脸毫无征兆地闯入盖聂的视野，刹那间，酒吧内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，近乎嘈杂的音乐，熙攘的人群，全都成了背景板，舞台中心是一位妆容精致的女郎，她的银发在光与暗之间呈现出神秘而惑人的光泽，如绸缎般丝滑，似冷月般清艳。

正将酒杯往嘴边送的盖聂定住了，目光锁定那个高挑的身影，他不假思索地放下酒杯，直直地朝女郎离开的方向追去。

在拥挤的人群中前行不是容易事，盖聂尽可能地追赶前方的人，却发现对方穿着裙子居然比他走得更快，接近到门口时，恰好酒吧里的音乐声减弱，“姑娘，等等。”盖聂试图呼唤前方背影，请对方留步，他连喊了几声，引来不少人的注意，遗憾地是他叫的人并未注意到他，急匆匆地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盖聂不甘心地追出酒吧，举目四望，街上人头攒动，唯独不见银发女子的踪影，盖聂在附近找寻了半晌，毫无所获，只能带着内心极大的失落慢慢地回到酒吧。

荆轲见盖聂回来后神色不对，便凑上前问，“阿聂，你怎么了？”

盖聂不语，拿过杯酒一饮而尽，方才用不确定的语气对荆轲说，“我好像变直了。”

“？”荆轲一时没明白盖聂的意思，追问道，“什么？什么编制了？”

“就是，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生。”盖聂攥紧了手中的空酒杯。

“啊？？？”荆轲顿时酒醒了一半，他看了眼不远处的端木蓉，靠近盖聂压低声音说，“你当初信誓旦旦说自己喜欢男人难道是骗我的？你给我解释清楚！”

“不是，我说的是真的，但我刚才在酒吧里看到一个女生。”盖聂顿了顿，即使难以置信，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却比任何思考都真实。

“我对她一见钟情了。”

“可你喜欢男人，又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啊？”荆轲怀疑地审视着盖聂，“你是不是双性恋？为了挡桃花才故意说是只喜欢同性的？”

“在遇见她之前，我无比肯定自己的性取向。”盖聂否认了荆轲的猜想，他想起那惊鸿一瞥，抿了下唇，“她很特别。”

“特别漂亮？”荆轲问。

“嗯。”盖聂虽然没看到正脸，但从侧颜也能推知女子相貌极佳。

“我看你不是一见钟情，是见色起意。”荆轲调侃道。

“……”

“她在哪儿？你喜欢的那位美女？”荆轲边问边四处张望，他太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他铁弯的好兄弟掰直了。

“别找了，我还没和她说上话，她就走了。”盖聂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。

“呃……”荆轲拍了拍盖聂消沉的肩膀，另一只手递给他一瓶啤酒，“有缘定会再见，我敢肯定你们会再见面的。”说完，荆轲识趣地让盖聂自己安静地待着。

盖聂心不在焉地握着酒瓶，既不打开喝也不放下，维持着一个姿势出神，对于偶尔落在身上的视线，他也浑若未觉。被无视了的端木蓉眸底黯然，忽地自嘲一笑，不再关注那个曾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，仿佛无事发生地与雪女继续方才的话题。

有缘定会再见，话虽如此，盖聂却也不是干坐着等待的人，那天过后的第二天，盖聂独自去了遇见银发女郎的酒吧，在里面待到酒吧关门，也没见到想见的人。

第三天，第四天……盖聂每天准时出现在酒吧，次次失望而归。

老天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盖聂他与那位银发女无缘再见，只是盖聂并不气馁，即使见不到人，也依然夜夜去酒吧蹲守。

为了视野开阔，方便观察全场，盖聂每次来都坐在吧台旁的位置，这天他照常在人群中寻找着那抹难以忘怀的身影，也照常一无所获，不过幸运的是，他可能发现了认识那女子的人，得益于他对初遇场景的反复回味，当时每一个细节，盖聂都记得非常清楚，其中就包括女子离开前曾与一对男女挥手示意。

盖聂此刻见到的正是那对男女中的男士，他观察片刻，见男人要了瓶酒自斟自饮，遂上前道，“抱歉，打扰了。”

“嗯？有事吗？”男子晃动着酒杯，随和地问。

“你好，在下盖聂，十天前，我在这间酒吧里看到一位银色长发的女士，我见她曾与你打招呼，故贸然猜测你们可能是朋友。”盖聂说。

听完盖聂所言，男子神色古怪，含糊道，“唔，或许吧……”

“实不相瞒，我对您朋友一见倾心，可惜她那时离开得太快，没能与她结识，我知道我的请求很突兀，但希望你能帮我们介绍一下，在下自当感激不尽。”

“这不合适吧，我们都不了解你，而且我想他也没兴趣……”男子为难道。

“请相信我是绝对认真的，”盖聂目光坚定，声音沉稳，“在她之前，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女生，甚至我过去一直以同性恋自居，但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，我立刻就知道，无关性别，我喜欢她。”

对面男子面色更加古怪，嘴角似有抽搐，忍笑忍得格外辛苦，“嗯……很让人……感动。”

盖聂向酒保借了笔和便签纸，写完后交给男子，迎着对方打量的视线说，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，如果可以的话，请你转交给她，我只想要一个和她认识的机会，如果之后她对我不感兴趣，我不会纠缠的。”

男子扫了眼盖聂从吧台台面上推过来的纸条，再度看向表情诚挚的盖聂，心思百转后，饶有兴味道，“好，我会帮你转交的，不过更多的，我也没法保证，一切都看他个人意愿。”

损友就该有身为损友的自觉，韩非表面笑容得体，看似淡定地收下盖聂的联系方式，实则内心狂笑，他可太期待卫庄听说这件事后的表情了。

一夜过去，盖聂没等到意中人给他发消息，倒是等来了老板的工作安排，让他负责与流沙公司的合作项目。流沙是国内娱乐公司之首，虽然体量上无法和秦氏这种跨国集团相比，但在秦氏想要介入的娱乐界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，此番合作，秦氏便是想用资金支持换取对方为他们提供渠道，以达成双赢的局面。

接下任务后，盖聂立即开始收集流沙的资料，发现对方公司负责洽谈的是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高管，做事有杀伐果断之风，性格狂傲，不好相与。

即使在见面前做了充分准备，真正见到卫庄时，盖聂仍不免大吃一惊，若非性别、装扮不同，盖聂几乎要认为卫庄就是他一见钟情的女郎。

太像了，盖聂暗中思忖着，不仅容貌相似，那股冷冽的气质更为相像。

两人按照礼节互相客套几句，卫庄便直奔主题，开始谈流沙方面对此次合作的想法。

盖聂边听边不由自主地端详卫庄其人，他留着男子中罕见的长发，却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，棱角分明线条刚硬的面孔，高大宽阔的骨架，低沉的嗓音，无一不彰显着他的男性身份，银白色长发与黑西服对比鲜明，给他周身添上几许神秘的不可捉摸的氛围。

察觉到盖聂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，卫庄眉宇间生出几丝不悦，见状盖聂及时收敛眼神，摒弃杂念，专注地谈合作。

经过一番讨论，两人初步商定好合作的基本条件，谈话暂告一段落，助理适时给他们送来两杯新茶，严肃的气氛和缓下来。

盖聂盯着卫庄几次欲言又止，还是卫庄先问，“盖副总似乎有话要讲？”

盖聂目光闪了闪，说出心中疑问，“卫总是否有一位容貌相似的姐妹？”

卫庄不解其意，如实答道，“没有。”

“哦。”盖聂神思怅然，对卫庄解释道，“半月前在Violet Muse我曾见过一位与卫总长相气质相似的女子……”

卫庄动作一僵，下意识垂下眼睫挡住眼中骤起的情绪。

盖聂继续讲着，“我对她一见倾心，遗憾的是当时未能与之结识，后来也找不到她的任何消息，今天也是见卫庄与她太过相像，想着或许你们之间有亲缘关系，故此冒昧相问。”

卫庄脸黑如锅底，咬牙道，“我自认不像女人，盖副总多半是记错了。”

“不会。”盖聂动动嘴唇，没有发出声音，一双锐利的眼睛不顾礼节地盯着卫庄不放，令卫庄又惧又怒，如坐针毡。

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室内的压抑，盖聂看了眼来电人的姓名，歉意地冲卫庄比了个手势，示意自己需要出门接个电话。

盖聂出门后，卫庄才发觉自己方才一直在屏气，他心中又窘又怕，担心着盖聂认出那夜不是她，而是他。回忆起当时情景，卫庄不由得攥紧拳头，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一拳捶死迫害他穿女装的韩非。

卫庄正在心里胖揍韩非，韩非本人就笑容满面地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，完全不知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。

韩非习惯性地往卫庄旁边的沙发里一坐，上半身倾向卫庄，笑眯眯地问，“卫庄兄，最近可好啊？”

“很好。”卫庄一反往常地微笑着回答。

“心情不错？”韩非难得见到卫庄脸上出现笑容，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发怵。

卫庄仿若未觉，维持着陌生的微笑表情，反问道，“你找我想说什么？”

准你死前留个遗言，卫庄在意念中用最冷酷的语调如是说。

“这回来找你确实有件奇事，”韩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，一时也顾不上卫庄今日的异常，兴致勃勃地说，“你猜怎么着，前天晚上我在Violet Muse喝酒，突然有个男人来找我，好像是你那天穿裙子的样子被他看见了，他对你的女装惊为天人，还说他本来是gay，结果对你一见钟情，就这样被你掰直了，他请我替你们牵线搭桥，我看他说得实在诚恳也就没忍心拒绝，”韩非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张纸条，“这是他的联系方式，他叫盖……欸，什么来着？”

“盖聂。”卫庄声音平静，只是看韩非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。

“对对对，盖聂！唔，卫庄兄，你怎么知道的？”韩非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不对，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凉意。

叩门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同时引向门口处。
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见到来人，韩非大为吃惊，随即目光在盖聂与卫庄之间徘徊，“你们……”

“在下盖聂，代表秦氏集团来与流沙商洽合作事项。”进门后，盖聂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卫庄，方才在门外听到的对话已经坐实他的猜想。“快中午了，不知卫总可愿赏光，让我请您吃顿午饭，我想我们还有很多需要谈的。”

“好，就在楼下吧。”卫庄沉吟片刻，顶着发麻的头皮答应了，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让盖聂对他女装的事情守口如瓶。

饭桌上，卫庄开门见山，说那次女装是意外，希望盖聂日后不要再提起。对卫庄不再提女装的要求，盖聂一口答应，之后几乎全是盖聂一个人在说，相对而言，卫庄则显得冷淡得多。

“我代表秦氏集团期待与卫总的合作，也代表我个人期待和小庄你的下次见面。”

与卫庄分别后，盖聂心中喜悦之情不减，不禁想与人分享自己现下的快乐，于是顺手给荆轲打了个电话，开口就是，“我终于找到"她"了，原来我还是喜欢男人。”

“啊？那你喜欢的那个美女呢？”荆轲纳罕地问，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盖聂是个摇摆不定的人，在同性恋与异性恋之间反复跳跃。

盖聂唇角上扬，“嗯，我准备追那位美女做我男朋友。”

“？？？”荆轲不明觉厉，觉得自己见的世面还是少了。